七月的蟠龍,青山巍巍,溪水潺潺。剛收不久的稻谷、花生趁著大好的天氣紛紛曬起了日光浴,林間的砂仁也在向著成熟奮力沖刺。就是在這樣一個熱烈的時節里,唯有蟠龍革命老區紀念園顯得較為冷清。園外車來車往,勞動號子震天。園內卻只有曬著日光浴的稻谷、花生與石碑、亭子相伴。
步入紀念園,六角亭巍然矗立,像是一個緘默的老者獨自回憶著前半生那些金戈鐵馬。不到30米外的大道上,依舊是熙熙攘攘,這讓我不得不聯想到那句:“勒石記事,來者勿忘!”的訓誡。
圖為蟠龍革命老區紀念園航拍 助力鄉“春”社會實踐隊 余華林 攝
我步入亭中,尋一處蔭涼坐下,心情不免隨著歷史愈加沉重。我看著亭旁有著黃云手書的石碑,想象著、體會著每個字每一筆背后蘊藏的故事。思緒隨著那一筆一劃的勾勒逆著悠悠的時光飛向那段戰火紛飛的歲月。
我慢慢地入了迷。他立于那頭,而我立在這頭,我隔著石壁,傾聽他跨越時空與生死的訴說。石壁上的字就像活了一般,七星嶺、蕉山……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在耳畔縈繞。在我眼前拼接出一幅幅緊張激烈的戰斗畫面,子彈從身邊掠過,炮彈在不遠處爆炸。一群群充滿斗志與希望的年輕人義無反顧地沖鋒然后倒下,我知道他們是在用自己的生命鑄成一個共同的夢想。他們的眼神是那樣的堅毅、果敢。漸漸地,我“淪陷”在這幻境中。耳邊宛如響起了那慷慨激昂的《義勇軍進行曲》。那不單單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歌,同時也是當時四萬萬同胞最為殷切的期望!我的眼前再不是蟠龍的青山綠水,不再是安靜享受陽光的稻谷、花生而是那段炮火連天風云激蕩的戰爭歲月:
圖為陽春市潭簕紅色展館黃云同志個人簡介 助力鄉“春”社會實踐隊 歐智超 攝
1940年,19歲高中畢業的黃云,來到了蟠龍,別看他才19歲,此時的他已經入黨兩年有余了。他可是在大革命失敗后中共在陽春重建黨組織后吸收的第一名黨員!那時的他雖然臉上還稚氣未脫,但實際上他已經能夠擔負起艱巨的革命任務了。他受黨組織委派,以教書先生的身份在中心小學教書,在教書之余,他也積極發動青少年加入馬列主義學習小組并結交當地先進士紳,以此傳播先進思想以及紅色文化。為后來蟠龍發展成為廣南地區的“小延安”打下了堅實的群眾基礎。
圖為陽春市潭簕紅色展館七星嶺戰斗復原圖 助力鄉“春”社會實踐隊 張逸霞 攝
戰火并未隨著時光的流逝而熄滅。隨著皖南事變的爆發,南方地區的國共矛盾日益突出,陽春地區也不例外。1945年的3月15日,那時的黃云已經是廣東人民抗日解放軍一團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了,黃云所在的廣東人民抗日解放軍一部到達陽春縣先農鄉,18日凌晨,聞訊而來的國民黨陽春當局300余人搶占七星嶺制高點企圖對廣東人民抗日解放軍展開襲擊。戰斗就在這小小的七星嶺爆發了。隨著一陣如炒豆的機槍聲,率先打破了黑夜的寧靜,一時間,人喊聲、馬嘶聲、步槍聲、機槍聲、手榴彈爆炸聲……成為了那個夜晚的主旋律,很快謝立全組織部隊反攻,但敵人占據著制高點,有著地形優勢,一時間部隊難以突破。敵人的機槍無情地向戰士們潑灑著彈雨。身旁的中隊長剛剛要起身沖鋒就被子彈擊中倒地。此時的我看得目眥欲裂,幾欲俯身拿起鋼槍,帶頭沖鋒,但我知道那是徒勞。悲憤交加之下,我淚流滿面,卻是無能為力……
但所幸局勢很快便有了轉機,由于當時國民黨當局的300余人多為戰斗力不強的保安團,戰斗力有限,在被擊斃一位小隊長后軍心很快就渙散了,加之謝立全指揮得當,戰士們戰斗意志堅定,部隊最終克服了地形的困難擊潰了盤踞在制高點上的敵人……
良久,我才自那“幻境”中脫離。我坐在原地,久久不語。身上早已被汗水濕透,抬眼望碑,更顯滄桑筆直。燦爛的陽光在那一刻顯得愈加的耀眼,看著黨徽我一聲長嘆。情不自禁起身向著石碑鞠躬!向長眠在陽春這片革命熱土上的將士們鞠躬!向為新中國拋頭顱灑熱血的民族脊梁們鞠躬!
時光悠悠,早已難尋那段崢嶸歲月。但正如我的朋友著名青年作家周渝先生所寫:“硝煙雖已散盡,往事并不如煙。時間滌去哀傷,浩氣長存于世。立一座豐碑,燃一柱清香,燒一把紙錢,灑一滴熱淚,愿英雄魂兮歸來!魂兮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