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盛夏里的日子,我們穿過樓房間曲折的道路,陽光被房屋之間窄小的縫隙切割成各種形狀各異的幾何,投射在前進的小小道路上,卻又在轉過一個彎之后倏忽天光大亮,一座五層的建筑出現在居民樓之間的隔斷地帶,那是我們第一次見到漢仙橋社區的場景,也是在那個平常的夏日,我們的志愿服務開始了。
樓道是上世紀那種老舊的建筑風格,藍黑色的遮光玻璃彰顯著這棟樓的歷史,穿過由老式鐵門隔斷的樓層,恍惚下一秒對面的拐角就會有下班的工人推著鳳凰自行車與我們擦肩。時間仿佛在這里沉淀,外界的繁華與變化似乎并不能拿這棟上了年紀的樓房怎樣。
然而進入兒童之家,我們所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幅場景。
暖色的紅木地板為整個兒童之家奠定了溫馨的主調,進門的主廳寬闊明亮,教室內立式空調送出的涼風驅散了室內的燥熱,多媒體設備嶄新且完善。我們步入其中,教室內孩子們小聲說話的聲音為之一頓,團隊成員對視一眼,感受到某種興奮的情緒在彼此之間傳遞,于是隊長站上講臺,開口對孩子們說:“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兔子老師......”TANG心團隊暑期支教項目,就此正式拉開序幕。
圖孩子們在課堂上積極回答老師問題。中國青年網通訊員 李國強 攝
團隊成員不多,加上負責后勤和拍攝的老師,一共六人,如何照顧孩子們的玩耍和學習,一開始對我們每個人都是一種考驗。小朋友其實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機靈,哪怕年紀最小的孩子也能很好理解我們的指令,然而比起循規蹈矩的遵守,他們更愿意小心的試探規則的邊界。我們當然不想把活動做得死板,就像歌里唱的,“指揮著一群小鳥兒飛來飛起”,這無疑是我們最想要的師生關系。可現實往往不那么詩意,小家伙們如此伶俐,以至于我們不得不采取一些更加強硬的措施。這就說到“適度”的問題,“物無美惡,過則為災”,當年覺得“嚴肅活潑”的口號是多么矛盾,如今再看,卻又多了一點無奈。既要讓孩子們愿意聽話,又不能使他們畏懼以至于無法投入活動當中,不得不說是一種挑戰。
記得科學實驗課上,任課老師向孩子們演示如何用氣球加上半截礦泉水瓶制作一個能隔空推倒杯子的裝置。聰明的他們很快就掌握了裝置制作的要點,甚至在短時間內想出了更多新的玩法:比如在瓶內裝上紙屑,打出“天女散花”的效果;再比如用瓶蓋輕輕覆蓋瓶口,瓶蓋會在空氣的推動下像子彈一樣發射出去。
任課老師當然不會任由他們做這種危險的事情,于是這個溫柔的姑娘輕輕拍手:“孩子們,停一停。”
沒有人回應,就像一根針掉進喧囂的大海。
“孩子們,停一停”,更大的聲音,更重的拍掌。
有幾個孩子短暫的向講臺瞥了一眼,然后一切如故。
“砰!”,是任課老師大力拍桌的聲音,“我說停下你們手上的危險動作!”
喧囂的大海平靜了。
事后當事人對孩子們“變色龍老師”(因為她時而溫柔時而嚴厲)的評價表示哭笑不得。
可即便我們偶爾需要表現出嚴厲的一面,孩子們的熱情并不因此減少。我們注意到有個小男孩連續好幾天課程結束之后,都會在大廳逗留一會兒,與我們視線交匯時,又會羞澀的移開目光。直到有一天他悄悄告訴一位老師,因為他想和我們多呆一會兒;負責拍攝的“強子老師”是一位沉默寡言的退伍軍人,也并不負責我們的課程教授,然而我們也常常見到孩子們圍坐在他的相機前,為鏡頭下的自己發出一陣陣快樂的笑聲,那時候,我們分明感受到心與心之間,貼的更近。
時間倏忽而過,分別的日子如期來臨。團隊成員大多已有二十余載的人生閱歷,按理說,早該習慣身邊的人來來往往。但不知為何,當孩子們圍在我們身邊,小心詢問:“老師,下次活動你們還來嗎?”的時候,心,還是驀然被揪緊。專業課的教授曾告誡我們:“孩子是一張白紙,你如何教導他們,他們就會呈現怎樣的顏色”。這樣看,我們大概畫的還不錯。盡管是孩子氣的留戀,但我想至少在那一瞬間,我們曾經短暫的擁有過一群小小少年的愛。
圖為TANG心團隊與漢仙橋小朋友的合影。中國青年網通訊員 李國強 攝
相處的時間太短,我們想要交付給孩子們的卻太多。他們和大城市的學生沒有什么不同,一樣愛著陽光和雨露,一樣愛著白馬和春光。比起希望課程的知識駐留在孩子們腦海中,我們更希望他們永遠天真,永遠赤城,相信愛,相信美好,相信真理和正義即將呼嘯而出。
加繆曾說“絕望的人沒有故鄉。而我,我知道海的存在,所以我能夠在這個枯燥乏味的時代活下來。”我們希望這幾天的相處能給孩子們留下一個火種,對美好永遠心懷希冀的火種,就如同我們希望這群小小的少年們,永遠看得見那片海。(通訊員 劉升)